当几位大员回到一中的时候,别的考察员也大抵陆续回来了,只有侯还在外。他们在家里休息了几天,偏科局的同事们就在局里大排筵宴,替他们接风。这一天真是车水马龙,不到黄昏时候,主客就全都到齐了,院子里却已经点起庭燎来,鼎中的牛肉香,一直透到门外虎贲的鼻子跟前,二哥就疯狂咽口水。酒过三巡,大员们就炫耀它们的谈资:200多个人格,与生物题自言自语地精彩搏斗,对羽毛球美人的疯狂暗恋史……等等。微醺之后,才取出大家采集了来的题目来,都写在细巧的纸张上,纸上写着文字,有的是语数英,有的是物化生,大家就先来赏鉴这些字,认为答案荒谬至极,争论得几乎打架了、大哥连喊“Aa” 之后,才发现原来是题干读错了。
局外面也起了一阵喧嚷。一群家伙,有黑有白,身体细瘦,竟冲破了断绝交通的界线,闯到局里来了。卫兵们大喝一声,连忙左右交叉了明晃晃的戈,挡住他们的去路。
“什么?——看明白!”当头是一条瘦黑的莽汉,粗手粗脚的,怔了一下,大声说。
卫兵们在昏黄中定睛一看,就恭恭敬敬的立正,举戈,放他们进去了。
局里的大厅上发生了扰乱。大家一望见一群莽汉们奔来,纷纷都想躲避,但看不见耀眼的兵器,就又硬着头皮,定睛去看。头一个虽然面貌黑瘦,但从神情上,也就认识他正是侯;其余的自然是他的随员。
这一吓,把大家的酒意都吓退了,沙沙的一阵衣裳声,立刻都退在下面。侯便一径跨到席上,并不屈膝而坐,却伸开了两脚,把大脚底对着大员们,又不穿袜子,满脚底都是打球打的的老茧。随员们就分坐在他的左右。
“大人是今天回班的?”一位大胆的属员,膝行而前了一点,恭敬的问。
“你们坐近一点来!”侯不答他的询问,只对大家说。“查的怎么样?”
大员们一面膝行而前,一面面面相觑,列坐在残筵的下面,看见二哥啃光的牛骨头和大哥挤扁的松果。非常不自在——却又不敢叫膳夫来收去。
“禀大人,”一位大员终于说。“倒还像个样子——印象甚佳。羽毛球美人,偷看不少;聊天记录呢,那可丰富得很。她哥也很老实,他是欺负惯了的。”
“卑职可是已经拟好了众筹的计划,”又一位大员说。“准备开一个个人游戏展览会,另请暴龙公司来做联动,来看的可以多一点。”
“这很好。”侯说着,向他弯一弯腰。
“不过第一要紧的是赶快派一批大木筏去,把数学专家接上高原来。”第三位大员说,“数学专家有一个公呈在这里,他们以为数学是全班的命脉,数学专家是文化的灵魂,只要数学专家存在,班级也就存在,别的一切,倒还在其次……”
“全班的人口太多了,”它继续道,“减少一些倒也是致太平之道。况且那些不过是愚民,那喜怒哀乐,也决没有数学专家所推想的那么精微的。……”
“放他妈的屁!”侯心里想,但嘴上却大声的说道:“我经过查考,知道先前的方法:‘课代表’,确是错误了。以后应该废除课代表!不知道诸位的意见怎么样?”
静得好像坟山;大员们的脸上也显出死色,许多人还觉得自己生了病,明天恐怕要请病假了。
“这是荒谬的法子!”一个勇敢的青年官员悄悄的愤激着。
“卑职的愚见,窃以为大人是似乎应该收回成命的。”一位 《“白”须》《“白”发》 的大员,这时觉得天下生物兴亡,系在他的嘴上了,便把心一横,置死生于度外,坚决的抗议道:“我担任课代表是我猪大人的成法。‘三年无改于孙之道,可谓孝矣。’——我升天还不到三年。”
侯一声也不响。
“况且丽花化过多少心力呢。借了我的息壤,来治数学,虽然触了同学的恼怒,我的B欲可也深了一点了。这似乎还是照例的治下去。”一位叫做二哥的大员说,他是丽花的干儿子。
侯一声也不响。
“我看大人还不如‘干父之蛊’,”一位赵胖大官员看得侯不作声,以为他就要折服了,便带些轻薄的大声说,不过脸上还流出着一层油汗。“照着家法,挽回家声。大人大约未必知道人们在怎么讲说你罢……”
“要而言之,‘课代表’是世界上已有定评的好法子,”二哥恐怕胖子闹出岔子来,就抢着说道。“别的种种,所谓‘摩登’者也,你就坏在这一点上。”
侯微微一笑:“我知道的。有人说我🐴没了,也有人说我变了草酸氢,也有人说我在装B,弄势。说就是了。我要说的是我查了班级的情形,征了同学的意见,已经看透实情,打定主意,无论如何,非废除这些课代表不可!这些同事,也都和我同意的。”
他举手向两旁一指。《白》须发的,大眼大嘴大B的,胖而流着油汗的官员们,跟着他的指头看过去,只见侯和这一排家伙,有语文第一,数学第一,英语 第一 ,物理第一,化学第一,生物第一,意志坚定,像铁铸的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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